海牛大冒險

我終於要來打這篇
其實打這篇沒有什麼障礙
只是我一直拖延而已

來講一下我是如何在來到日本一年內
(準確來說九個月)就拿到offer
當時甚至連N2都還沒考過

但是開始前我還是先強調一下
這個故事不具普世性
不是你照做就會成功
我運氣真的很好
我也非常感謝所有幫過我的人跟錄取我的西山造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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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台灣本來的工作離職時
只是在大學上過一年日文
會基礎的打招呼而已
決定要來日本後緊急去地球村補習
就算這樣去之前也只是剛學到日文動詞變化而已
所以我剛開始來到日本第一天
我記得我在超市看到一些紙箱想帶回去
作為我新宿舍衣架的輔助，放一些內衣褲什麼的
但是我連「我可以拿這些紙箱嗎?」都不會說
我站在紙箱前查了5~10分鐘的字典
才終於零零落落的跟店員說「段ボール。..くれます....ok?」

anyway
就這樣過了半年
按部就班的上課考小考
我就去考了N2
然後考過的都知道那個結果要等兩個多月
久到爆


好我快點進入求職正題
我到這裡半年發現
只待一年的話日語的程度根本還是遠遠不夠
如果我就這樣回去，在某層意義上
在很多人的眼裡
我根本是浪費一年阿
我想要追求看看新的東西
於是我開始找求職資訊
告訴學校老師我想要就職
但是同時我也有搜尋一些專門學校
(專門學校的等級雖然不比大學，但是這是我這種半路出家的程度可以觸及的)
於是來到日本才半年N2考了但是結果還沒出來的狀況下我已經開始就職活動了
之前有講過就職活動的細節這裡不贅述

有朋友說「日本人其實歧視很嚴重」
我是沒有什麼感受到，我受到幫助比較多
但是求職那段是我真真切切感覺到
大概是歧視吧
很多讓我去到就職活動的場合時不敢開口說話的眼神
我是外國人所以我專找針對外國人的說明會
而那種場合的求職者也都是外國人
跟我不同的是
他們是真的留學畢業生
跟我只能在履歷上寫台灣學歷甚至寫「語言專門學校」不同

我一開口，不管說什麼語言，都無地自容
說日語：這傢伙日語真爛
說英文：現場金髮碧眼一堆，去歐美留學過的也一堆，我想表現什麼?
說中文：中國人更是比山還多，被認出是台灣人，沒學歷、不管日文英文自我介紹都說不好，我還是不丟台灣臉了

對，聽說明會，我就聽而且一堆聽不懂
又而且，我一句話都不敢說
就在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心理壓力下
我還是不知道哪來的力量
說明會一場一場去
履歷一間一間投
我當時就是覺得，我就不信日本這麼大
沒有一個我能待的地方
每去一場說明會我的信心就被擊潰一次
沒有一次離開不是垂頭喪氣

可是我也每次在那個無地自容的當下
都覺得，就當作後一次
失敗也罷，至少我努力了

終於我一開始搜尋的觀光農業相關的都狠狠拒絕我
我開始放寬目標
於是來到西山酒造場的說明會
老實說跟每次一樣，這次內容我也是一知半解
填資料寫心得也都一直偷瞄別人，怕我漏了什麼沒做
這場說明會的最後有加碼第一次選考
說明會結束後如果你對這間公司有興趣歡迎留下來
公司給你一個題目，大家分組討論
公司的前輩們當然四處巡視打分數
我還記得我這組的題目是「新規事業」
就是公司現在如果要發展新版圖你有什麼有建議看法
我當時的經歷，腦子裡就只有觀光農業
我也只做過這個，這個經歷是我唯一的優勢了
我聽著大家討論，我感覺到背後公司前輩們晃來晃去在聽我們討論內容
我的日語程度完全無法講出一段完整的論述
可是如果我現在不出聲
我今天就白出門一趟了
深呼吸一口以後舉手，「那個......」
大家很有禮貌地看向我
我很盡力的講出我要講的，講不出來的時候拿筆畫圖
可是我也看的出來有很多段落他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可是他們還是很有禮貌的點頭，但是我有看到他們眼神裡的困惑
還好負責統整的同學有一點一點幫我整出來

結束之後一樣的汗流浹背
離開後緊張感過去了接著襲來失落感
「我這次一定又失敗了」
結果一週後我接到電話
讓我去參加第二次面試
BTW當時我的日語能力還無法獨自講電話
我開擴音請學校老師跟我一起聽的
我聽不懂時，老師在旁邊打pa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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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時間來到要準備去第二次面試那天
這次公司安排了酒藏見學
所以請我們穿私服，以免弄髒
這是我的決勝點
因為語言能力是弱點，所以我非常用心地想辦法在其他地方引人注意
到現在我公司的同事們還常常講到那天陳桑穿什麼
我在廣島酒祭買的t-shirt，上面寫了「酒豪」
這讓我一到車站就受到所~有人的關注

我們到公司首先先接受了性向測驗
我寫的很急，畢竟我日語不好
結束後我們參觀酒藏
參觀完到食堂集合，四人一組準備接受面試
除了我的衣服以外
我面試時的回答也是關鍵
前幾題都很普通，問一些怎麼會想來這間公司
最後一題問說「你們有沒有遇到過讓你覺得：啊糟了!完蛋了!的事情經歷」
大家都紛紛回答自己大學社團表演出錯啦，學分有問題啦等等
我最後一個回答
我第一句說「我的話，絕對是現在」
還戲劇性的噸點3秒，讓大家困惑一下想說蛤什麼意思?

「我在台灣的時候是一個很有自信的人，大學也參加學生會認識很多朋友
在台灣的工作也很順利被老闆喜歡，可是到這裡後完全不一樣
我感覺到非常沒有自信，想講的話都講不出來，本來簡單的事都變很難
雖然回去也可以，可是我就是覺得，如果就這樣回去我會很不甘心的
所以不管怎樣，我決定先努力看看，這樣就算失敗也不會後悔」

以上的回答，答完面試官們露出佩服的表情
直到離開搭車前，大家還在問我衣服哪裡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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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我非常感謝自己
誰會穿寫著「酒豪」的衣服去面試
誰會在面試這麼直白說自己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超糟糕我怕得要死
然後終於
我接到最終面試的電話
地點在公司的大阪事務所
面試官是社長，社長夫人，人資，杜氏(酒造廠長)
一樣是私服
學校老師畢竟是日本人，她覺得保險起見穿西裝吧
但是如我前面說的，我的弱點語言
所以我必須用其他方式彌補，服裝什麼的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必須在不用語言無法解釋的狀況下呈現各方面的我
所以我思考一下
第一次是西裝，第二次是酒豪T-shirt
我還沒呈現過輕鬆但是端莊的我
於是我沒聽老師的穿了一件駝色圓領五分袖+灰色長裙
上衣紮在裙子裡，踩深咖啡色踝靴
長髮側分後面用髮簪盤起來
像我剛說的，今天的主題是輕鬆但是端莊
所以我們老闆娘一進門看到我第一句就是「素敵！」
 yes!戰略有好的開始

這次面試就是老闆親自看看這些小朋友他喜歡哪個
問的問題其實很基本
我那天的優點除了服裝以外大概就是臨時叫我講一段英文
日本的大學生們會講英文的比例真的很~~低
結束面試以後我如釋重負
因為我真的覺得我努力了，失敗的話也就算了
然後一週後我還在床上賴床的中午
我接到人資打給我告訴我
「陳桑，你拿到內定了」
我當下反應其實很冷靜，因為我一直是付出全力不會後悔就好了的心態
隨時都做好失敗的準備了
所以反而人資以為我是不是聽不懂又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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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進到公司也常常回顧
覺得不可思議我到底怎麼辦到的
我也跟社長講過，我常常覺得很奇怪怎麼會錄取我
一個對日本文化不熟日文講得零零落落的外國人
社長說：
因為我們看到你自己一個人，在日本人的畢業生中
相較之下大家游刃有餘，我們也想「她怎麼會來到這裡」
從你的表情看的出來妳根本聽不懂，可是妳還是來了
我就想，在生意上也需要這種人也說不定

我記得語言學校的小田原老師講過(我也是聽轉述)
「其實面試這件事，你只要再進去的那幾秒鐘讓房間的氛圍上升一度，就成功了」
我可能做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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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進公司最常被評論的除了這三關面試給他們的驚喜外
就是很努力這點
我覺得努力不是一個單一的事情
我碩造了一個形象
我養成了一個習慣
我練成了這個技能
「努力」應該是很多小事情累積起來的一個統整說法
來一年找到工作這可能是我目前為止的人生最能拿來說嘴的事情了

以玆紀念終於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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